2018年5月19日,小鸣单车正式进入破产清算程序,据法院通报,截至6月27日,小鸣单车欠债总额逾7000万元,但公司账户上管理人当时仅接管到35万余元,资产主要是散落各地的自行车。当时,小鸣单车选择并将自行车以12元/辆的价格处理。
“后续虽然法院强制变卖单车,但最多只能支付员工的工资、供应商债款和破产清算的费用”,黄治国称。小鸣单车前后融资规模超过1亿元,破产清算后,资方的投资款全部打了水漂,包括X基金的2500万。
2500万投资款打了水漂, LP对X基金管理人的指责和批评不绝于耳。“这个项目投资损失了,但其他投资项目的发展还不错,要通过其他项目对LP的利益做一些弥补”,黄治国说。
除了资金链断裂外,黄治国将小鸣单车失败的核心原因归于管理问题,“整个团队没有清晰的规划,售后的维护、保修、各种服务、运营都出现很多问题”。
共享单车走到今天一地鸡毛,在黄治国看来,背后原因是“多因一果”,“幸福的企业是相似的,不幸的企业各有各的不幸”。“如果摩拜能够一统线下的话,它赚钱还是比较容易的。其它公司死了并不代表这个商业模式在探索方面就失败了”,他认为,共享单车今天仍未到终局。
摩拜27亿美金卖给美团,有点可惜
—摩拜投资人、启明创投合伙人黄佩华
2016年10月,启明创投在摩拜C轮融资时进入,之后连续跟投了C-E轮。“从来没有看到一个公司增长那么快,从几万到几十万到几百万订单一天。合伙人很兴奋。”黄佩华说。
在公开采访中,黄佩华多次谈到自己为什么会投摩拜——“这是令人感到兴奋的一个项目,因为它抓住了我们非常看好的趋势”,她曾表示,包括高频、有益健身、环保、智能物联网络的创新。
摩拜的估值也一路水涨船高,“我们都曾设想过,摩拜会成为一个百亿美金量级的公司”,黄佩华说。
但在2018年4月3日深夜,摩拜股东会投票通过了美团收购方案——美团以27亿美元作价收购摩拜,包括65%现金和35%美团股票,此外美团还承担摩拜(5亿-10亿美元)的债务。
对于27亿美元对价,黄佩华称,“我们还是会觉得有点可惜,因为估值一度远超这个价格。”
2017年冬天是共享单车的淡季,订单量极速下滑;那时候,摩拜、ofo被曝挪用超过60亿用户押金填补资金缺口。因此,摩拜、ofo的新一轮融资迟迟未能敲定,老投资人对双方合并的呼声越来越高,新投资人继续加码的信心受到动摇。
对于美团开出的27亿美金对价方案,当时有摩拜投资人对媒体表示,“摩拜被贱卖”,他们显然对投资回报不满。
王兴接受《财经》采访时否认了这一说法。“接摩拜是要很大决心的,单车是比外卖、网约车更累更重的业务,而且看不到清晰的盈利模式,”王兴表示,说(摩拜)贱卖是很不负责任的说法。
作为此次交易中摩拜方的财务顾问,华兴资本包凡透露,摩拜的股东中没有人亏损,回报基本都超过20%。
“摩拜有好的退出,也挺好,大家都从中受益;摩拜走到一个比较成熟的阶段,需要有资源跟生态去支撑,所以我觉得加入美团也挺好的,成为整个本地生活服务的一部分”,黄佩华说。
2018年下半年,黄佩华将投资重心放在了东南亚的出海项目。她最近在看东南亚、印度的共享出行项目,聚焦在共享电单车和电动滑板车,“这些项目适合在当地公共设施并不完善的小城推广”。
“毕竟还是一个非常大的赛道,我的经验可能会给我一个不同的视角吧。”黄佩华提到,“经历过一次,我会知道它的坑在哪里,知道风险点在哪里。”
如果没有那么多钱,ofo也许活得更好。
—前ofo高层张希
2018年9月,张希从ofo离职了。在ofo的那段时间里,他自认为经历过的事情,包括个人成长,都超过在其它企业中的3-5年。
但当他和老同事们复盘ofo的时候,几乎每个人都不甘心,他们自认为曾经拿过一手好牌,如果再多点时间,ofo肯定不是今天这个结果。所以,每个人都有遗憾,但是,这件事情就是这么一个结果,他们除了接受没有选择。
“共享单车到今天这个结果,并不是企业一方的问题。每一个身在这个环节里的人都有责任。”他认为,ofo到今天这个地步,有ofo自己的问题,也有管理团队的问题。
就团队的问题来说,他觉得,这个行业里没有人知道共享单车这种公司应该怎么管,ofo不知道,摩拜也不知道。
比如,在造车成本上,究竟共享单车的质量和成本这条线到底应该放在哪,其实大家都不知道,都在摸索。摩拜最贵的车曾经达到1000多元/辆,ofo最便宜的车300多元/辆,但最后双方都拉到了700-1000元/辆的水平,彼此的成本已经非常接近。
但张希认为,从供应链的整体解决方案来说,交的学费有点多,这里面肯定有很多可以优化管理的地方。
在管理分工与合作方法上,无论摩拜还是ofo,都有一个混合编制的团队。比如ofo,它有阿里系的人,有优步系的人,有苹果系的人,还有学生创业的团队。“大家都是高管,但大家的知识背景和经验并不一样,内部的协同管理我觉得没有达到最优,有需要优化的地方”,张希认为。
ofo的管理难度让张希觉得超越想象,“它纵向面对的是传统的自行车从生产到回收的全流程,这是一个纵向的结果。横向是互联网人才整合、运维管理、全球化布局等,这是我见到过的最复杂的模式”。
在管理方面,戴威也一直在寻找最好的解决方法,他一度找到福特全球最好的做汽车供应链的人来管ofo供应链,但是起色似乎不大。“我到现在也不觉得,任何一个成熟的职业经理人,一定能管好ofo”张希说,“我们当时管理的困扰就是,我们的企业明明是个婴儿,但我们又是一个身高比成人还高的巨婴,怎么管?”
但是,在资本的疯狂助推下,年轻的管理团队又必须让ofo这个有着巨大身形的婴儿快速奔跑。所以,张希反过来想,“如果没有那么多的钱,ofo可许会活得更好。”
大多数人被行业前景吸引,但背后的问题也让很多人不安
—ofo离职员工王鑫
2016年1月,王鑫在加入了ofo,担任市场部专员,半年后即升为市场经理。他亲眼目睹了2016年下半年,公司经历了4次融资后,是如何飞速扩张的。
2017年2月,在ofo年会上,来自全国各地的员工已经超过3000人。“在一些三、四线城市,都已经有几十人的团队,当时最大的感受就是自豪,这已经是一家上市公司的体量了。”王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