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子沛：数据革命正在创造一个新的文明

　　数据正在引发一场新的革命，这大概所有人都承认的事实。但是，到底数据已经带来和将要带来什么样的改变？能准确说清楚的人并不多。大数据作家涂子沛认为，未来，通过数据，一个新的文明时代将会诞生，并将之命名为“数文明”。

　　日前，涂子沛的新书《数文明》在清华大学公共管理学院正式发布，在发布会上，他基于数文明提出了数权、数纹、数力、数治、数商五个有关大数据的新概念，为普通人认识大数据提供了新的框架。

　　普世记录的力量

　　“数据不是一切，但一切都在变成数据。”这里的数据已经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数据，而是包括文字、照片、音频、视频在内的所有记录。

　　在《数文明》一书中，涂子沛指出，传统意义上的数据是人类对事物进行测量的结果，是作为“量”而存在的数据，可以称为“量数”；今天的照片、视频、音频不是源于测量而是源于对周围环境的记录，是作为一种证据、根据而存在的，可以称为“据数”。

　　之所以一切都在变成数据，得益于互联网和手机的兴起。正如涂子沛所观察到的，互联网在九十年代兴起的时候，解决了连接的问题，而如今互联网的价值不仅仅在于连接，而是在于记录和数据。

　　“要把互联网看成是沉淀数据的基础设施，它是数据网，正在发生的事实就是互联网正在变成数联网。”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物联网”、“万物联网”的本质都是数据在连接。

　　数据的连接最终会产生一个崭新的数据空间，人类所做的一切都在这个空间里留下痕迹和记录。不同于之前的文字记载的文明和历史，数据时代的记录已经冲破了传统历史只关注少数人的局限，而发展成为普世记录。

　　商业已经发现普世记录的价值，互联网广告业的精准营销和互联网金融业的信用担保都是对网络消费者数据记录的应用。不过，在涂子沛看来，这只是数据力量的边边角角，数据带来的革命是社会化的，它将改变那些组成文明的要素，推动整个社会进入文明新状态。他将数据重塑社会和人性的力量称之为“数力”，将数据推动的新文明状态，称之为“数文明”。

　　数据是一种资源

　　除了数力的概念，为了描述数文明时代个人和社会将要发生的变化，涂子沛使用了数权、数纹、数治、数商四个全新的概念。

　　数权是对数据资源性的认识。涂子沛认为，数据正在成为一个新的资源，甚至可以说是资产。同一条数据对每个人的价值不一样，这就带来一种新的经济学。

　　在发布会现场，清华大学公共管理学院教授孟庆国表示，如果说数文明作为一种未来存在的话，核心话题就是数权，它作为一种资源会重新定义价值伦理、社会秩序和国家治理体系。从现实场景来看，数据权的确立越来越紧迫，因为只有确立了数据权，才能在数据的开发、采集和利用以及数据交易领域取得更大的突破。

　　数纹的概念同样重要。在数文明时代，数据让社会变得高清晰化，遍布街道的摄像头可以轻而易举捕捉到一个陌生人的图像。据涂子沛估算，中国的街头差不多有一亿个摄像头，并且数量在增多，清晰度在提高。通过人脸别，将摄像头捕捉到的同一人的影像进行还原，可以得到这个人的行动轨迹。

　　未来，一个人的线上痕迹和线下行动轨迹都可以被记录，成为一个人独一无二且清晰的标志，相当于一个人的指纹，即“数纹”。

　　依循着“数纹”的概念，会发现一条新的治理渠道，不仅涉及国家治理，还有组织治理和个人生活管理，这些都是数治的组成部分。单就国家治理而言，涂子沛认为数治是通向国家治理现代化的一条非常有效的路径。

　　更为重要的是，生活在新的文明时代，个人要学会利用数据资源，这种能力即是“数商”。涂子沛认为，数商的一个重要体现是记录的意识和能力，决定一个人在数文明时代能否成功。事实上，记录在网络时代已经稀松平常，大多数人缺失的是处理数据的能力。

　　新的隐私观

　　新文明存在两个悖论。一方面，数据越清晰、越全面、越真实，就越有利于个性化生产；另一方面，数据又带来了信息茧房、信息窄化的风险。一方面，大数据要求更加开放甚至是无限制的联接，另一方面这又将伤害个人的隐私和权利。

　　但是涂子沛认为，上述悖论可能很快被破解。比如，通证经济来临，区块链技术正日臻完善，未来一个人的数据很可能并不保存在大型互联网公司，而是保存在一个公共的区块链上，企业使用个人数据都必须经过同意，并被区块链记录。

　　就被讨论的最火热的隐私问题，随着人工智能的普及，它也在出现新的态势。涂子沛表示，人类亟须建立一种新的隐私观。

　　新的情况是：个人的数据都是算法和机器在处理，并没有被泄露给“人”，在一定程度上，个人的隐私并没有受到“人为”的侵犯，而是被机器侵犯了。

　　个人的数据需不需要对算法和机器保密？这才是一个新的问题。

　　一般情况，我们不会介意自然环境在注视或监视我们，那我们是否介意算法和机器注视着我们？或者说，我们应该介意吗？未来，算法和机器就是我们生活环境的一部分，让机器了解我们，向机器开放我们的数据，这恐怕是通向智能时代、机器人时代、人机协同时代唯一的选择。

　　涂子沛认为，人类新的隐私观，其核心就是要为商业和公共领域的算法划定一个使用个人数据的边界。

　　这种边界将在何时得到公认的确立，我们不得而知，但是伴随着互联网公司因不当利用数据遭遇起诉的案例越来越多，不管是对个人还是公司来说，这种确立的需求都显得尤其急迫。

　　目前，我们只能拭目以待，正如涂子沛所说，我们所见证的数据革命，还远远没有结束，如果真要说结束，那也只是一个序曲的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