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女儿问我,“我算哪里人”。我说,“你算天上人,你从小就飞来飞去”。她从几岁就开始出国,一直到她飞遍全世界。最富裕和最贫困的地方,她都去过了。这就回到另外两个字:活法。你喜欢这种活法,就这么去活。
CE:很多企业家的子女会继承父母的事业,比如新希望集团的刘畅,娃哈哈集团的宗馥莉,你跟女儿有没有这方面的交流?
汪建:我女儿30岁那年找我谈话,她说,“你从小教育我独立自主,我都30了,你还老在我耳边上絮絮叨叨,你能不能滚远一点。”
CE:你是对资本和金融保持一定距离的人。为什么女儿选择这条路(汪建的女儿曾就职于国际投资银行高盛集团)时,你没管她呢?
汪建:管不了,我们家女儿比我还叛逆。见着她,就是领导来了。
谈科学创新与政商关系:
“双重情怀、干干净净”
CE:你最初把实验室搬到西藏去,是不是觉得太憋屈了,想找一个最释放、最野性的地方?
汪建:对。我在科学院工作,老跟人吵架,就把实验室搬到西藏去了。正好(2003年)科学院成立青藏高原所,给我分了一块四五百平米的实验室。到2007年我们离开科学院时,我们几十万(元)的家具都扔到那了。
CE:为什么跟人吵架?
汪建:烦。在体制内的那个时候,我是副局级的干部。又得守规矩,又要坚持自己的东西,天天扯皮。
CE:你说的“政治性>社会协调性>经济性>技术性>管理性>科学性”,这种想法是在当时形成的吗?
汪建:不是。要做人类基因组计划,一定是政治性,那是全球的大政治,不是我说能做就做的了。所以大科学一定是政治性>社会协调性>经济性>技术性>管理性>科学性。小科学则倒过来,科学性第一,政治性最不重要。
CE:什么是小科学,什么是大科学?
汪建:小科学,就是一个师傅带几个徒弟,搞出来就搞,搞不出来就搞不出来。大科学,就是三规:规定目标、规定经费、规定时间完成。像人类基因组计划,30多亿美元,15年时间,完成这个项目,这叫大科学。
CE:像这种参与人类基因组计划并完成1%的项目,带给你的快感,在华大上市时有吗?
汪建:上市是水到渠成、轻而易举,不让我们上市天理不容,怎么会有(那种快感)呢。它没有探索性,没有挑战性,只是规范就完了。
CE:上市的时候,你为什么钟也没敲,转身就走了?
汪建:我为什么敲那个呢,我怎么能沾那个东西呢?
CE:不能沾铜,是不是中国传统知识分子的想法?
汪建:我传统吗?
CE:是啊,所以你身上有反传统的一面,或者更领先时代的一面。
汪建:对啊,这个我怎么那么爱听啊。
CE:那不敲钟的真实想法是什么?
汪建:有人敲就行了。我们把肿瘤、残疾病人给救了。他们敲的是疾病的丧钟,我敲它干吗呢。而且让我敲钟的时候,我要上厕所。那一刻尿频、尿急了,所以没有说跟敲钟过不去。
CE:不是因为不能沾铜。
汪建:我要说不能沾铜,不是把那些人都得罪了吗。我多狡猾。
CE:我看你上市讲话的时候,也是拿着手机在那念。
汪建:多时髦。
CE:如果说上市谈不上后悔,那让你觉得后悔的事是不是挺少的?
汪建:有几件事我蛮后悔的。比如当年我在会上讲艾滋病被拔电。上市其实也是,如果我们早点上市,很多疾病状况都会好很多。但过去20年,我们在性格上或者说话上懦弱。
CE:你还有这一面?
汪建:(有些想法)不知道跟谁说。我去会上讲,人家不让我讲,我怎么办?97、98年的时候,我在内蒙大草原看到风沙漫天,我还给中南海写了封信,叫“不发展才是硬道理”,寄出去没有人理我,我也没有其他渠道。后来发现,人微言轻。
CE:2014年无创产前基因检测被叫停,你是什么心情?
汪建:我们一做(无创产前基因检测)就上报了。按照当时的规矩,人家说,收都不能收你的(申报材料)。好多政策上的细节是根据过去的情况定的,你一旦有科技突破,政策肯定不合适。就跟股票市场一样,不是说后悔不后悔,你要冷静地去看这个问题,不能全盘否定。有些政策虽然滞后,但至少比没有进了一步。
但一个创新驱动发展的国家,一定是政策法规的创新和科技创新、产业创新的良性互动才行。你做好了就引领了,做不好就不引领,实际上就是人性的博弈和说服。为什么我很佩服美国那些大牌的科学家?能说服国家领导人。中国的科学家与国家领导人中间隔了好几层:一个是主管部门、一个是大科学家——影响国家决策和战略的人。这两关过不去,就过不去了。
CE:民生领域跟政府打的交道比较多,你也比较重视政府关系。在处理这种政商关系时,如何保持一个比较好的距离?
汪建:很难说民生就是直接的商业。我们做民生是直接把(产品或服务的)价格,拉到市场价的1/3、1/5,利润弄得很低,让政府下决心来做这个事,而不是去拉拢它。任何下面的交易都没有,本来就是干干净净的关系。而且做这些事的人,一般都有双重情怀。第一,他是真正关心老百姓的。第二,他真是有一些科技基础的,他听得懂、看得见,还知道这是一个无穷大、应该做的事。
谈企业管理与挑战:
“顺应这个时代,又超越这个时代”
CE:5月21日晚间,上市公司华大基因公告说计划发10亿元债券?
汪建:我没太关心。
CE:你得签字。
汪建:现在大家都很负责任,他们按着我签就可以了。第一,我没那个能耐在管理上做这些事情,我也没那个闲心。当管理出效益的时候,肯定是创新性质不足了。在管理和创新之间,我选择创新。人要都全的话,怎么可能啊。
CE:但华大在管理上可能会有一点点不足。
汪建:不是一点点不足,有很多不足。
CE:在优化管理上,华大有没有一些具体的措施?
汪建:华大是为了公益事业诞生的。起步时,我们创始人之间并没有说你的股份多,我的股份少。到现在,我们几个创始人都没有分股,理论上挂我头上了,因为我先离开体制,他们后面才离开体制。我们是自愿、自由组合的团队,也是自律、自驱的。
现在华大有几千人,林子大了,全靠“自”是不行的,要讲规矩、讲组织、讲纪律、讲管理。我想,只要严肃起来就可以了。最主要的挑战,就统一早期自愿、自觉那批人和后面这批人的心理。
CE:如何变得严肃起来呢?看起来这个事不是那么简单?
汪建:也不复杂。你要有目标导向,做不到就说不过去了,不是说我天天要刷你的卡。主要是,我们的科学、技术、教育、产业板块都搅到一块了,放在统一的标准里管理比较难。但如果不搅到一块,也很难有这个生态体系。没这个生态体系,你就觉得很亏。
CE:像OKR这类的概念和方法,你了解过吗?
汪建:我不了解。华大的板块是多元的,很难用现在的工业思维去考察这一块。也希望你们写作的时候,真的要把生命科学时代和工业时代做一个区分,它们有太多的不一样。但我们又处在这个工业时代。所以说,怎么顺应这个时代,又超越这个时代,是华大最大的挑战。
CE:你强调的“生命时代”,到底是什么样的?
汪建:第一,把农业问题彻底解决。我们今天讨论的所有农业问题,在未来都不存在。我原来喊“大海航行不靠舵手,万物生长不靠太阳,天下无农”。但假如我们去月亮或火星,不可能携带水和空气,只有太阳能。我们必须做一个循环系统:吃什么,拉什么——拉什么,种什么——种什么,再吃什么。可能三个星期、六个星期循环一次。这也是我说的“基因调控下的能量转换效率”。
第二,如果我们要走火星区,不能有病。带医生可以,能带那么多药吗?能带那么多手术刀吗?一定是天下无病。
第三,不能生育肯定不好玩,得男女搭配。搭配的话,一定要天下无残。
第四,天上的衰老也应该延后吧?飞了好多年才飞到那,然后老了又死了,那搞什么搞?人的寿命应该得到极大延长。
假设火星是什么样,生命时代就一定是那样,农业、环境、资源不是问题,也不去追求豪华的、无用的东西,什么货币、黄金白银、珠宝都不需要,要的就是健康、长寿、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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