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斯克的“开房聊天”让语音社交软件Club-house一夜爆火，也让“陌生人社交”重新回暖，相关应用再次受到市场的关注。而于国内陌生人社交赛道中，近日有媒体曝出主打“灵魂匹配”、估值10亿美金的新兴社交软件Soul也谋划IPO，计划募集2亿美元。
尽管Soul官方对此作出了否认，称“Soul定位不是约会软件，而是给GenZ的以Soul为连接的社交元宇宙，公司没有确定的上市计划”，然而市场对于这种公关话语术早已司空见惯，更何况这也不妨碍外界兴致勃勃探讨其商业模式、变现路径以及风险事件等等。
那么，这家号称已拥有过亿注册用户的Soul与陌陌、探探等APP是否有本质不同?所谓“弱化颜值、主张灵魂匹配”的说法到底是噱头，还是挑逗人性的“盲盒”？陌生人社交这门“荷尔蒙生意”还有什么想象空间？
还是在贩售荷尔蒙?
Soul的玩法是：用户填写基本信息完成“Souler”的注册后，还需要回答一系列兴趣爱好等方面的问题，然后系统会在信息提交后按照分析结果为用户发放的“星球定位”和“灵魂属性”等专属标签，并基于此为具有相同特征的Souler进行匹配。
在整个过程中，Souler都可以选择在匿名、非真实头像的情境下进行匹配。与此同时，系统还为其提供基于声音、视频AR工具、同城、语音房、狼人杀、UGC内容等多个匹配场景，以及匹配之后的一系列交流功能。而所谓“主张灵魂匹配、弱化颜值”，仅为平台支持用户匿名、不露出个人真实照片作头像为体现。正因如此，尽管Soul已成立五年，依然有诸多业内外人士直呼“看不懂”、“伪需求”。“颜值匹配”也好，“灵魂匹配”也罢，这两类陌生人社交应用的底层套路，是否存在本质区别?
先来看一下Soul。对比陌陌、探探，Soul最大的特点是对用户真实姓名、真实样貌进行刻意的屏蔽，并且在匹配聊天上面推出了各种不同的玩法，这让枯燥的、单纯的聊天变得更有意思，这吸引了大量喜欢新奇事物的年轻人。“Soul这种弱化颜值的设计看似是为了打破陌生人社交模式下的种种荷尔蒙问题，但这种‘欲抱琵琶半遮面’的做法，其实反而是更加充分地利用了人们猎奇的心态，这有点像盲盒游戏”，一位行业资深分析师对《一点财经》表示。
“当人的好奇心被挑逗起来后，无论是平台为用户提供所谓基于心理学的各类性格爱好测试，或者号称拥有强大的后台算法分析，但从目前的市场反馈来看，这些新奇感走到后面也难逃Souler的真容交换或线下奔现。更何况，Soul在语音匹配上也存在一些迷惑性功能，严格地说，这也并非完全契合平台所标榜的灵魂匹配。”再来看一下陌陌和探探，对于“看脸”这件事倒是十分“坦诚”，只不过这2家平台已归为“一体”，它们之间倒还是会存在一些差异性。
陌陌在“看脸式社交”的同时，注重娱乐式交友，诸如小游戏、直播、附近人等功能，在娱乐活动中增进感情。不过，如今的陌陌已变得大而繁杂。另一方面，随着抖音、快手等直播电商的崛起，以陌陌为代表的纯秀场直播颓势也逐渐显露出来，这也是陌陌股价始终没有抬头之力的原因之一。探探的方式更加简单粗暴，平台用户想要“看脸”只要左滑、右滑就能解决。需要提到的是，探探在社交生意上的商业思路十分明确，因为诸多促进“关系”进展的沟通功能都需要付费，但这并不影响荷尔蒙刺激下，探探被称为“最好用的YP软件”。
上述分析师指出，“Soul自创立以来就不断强调自身的商业模式与传统社交应用存在很大区别，相较于单纯看脸，自己是建立在用户灵魂、兴趣之间的契合与匹配。然而从目前平台上的社交环境、舆论风评来看，Soul无论是在技术功能、还是商业模式，并没有什么新东西。”
“杀猪盘”是最大的硬伤
根据各大论坛相关信息以及越来越多Souler自曝经历，Soul平台上的社交环境除了粗俗、下流之外，更重要的是，已有不少用户中招“杀猪盘”。
据了解，去年9月，赣州一位女事主欢欢(化名)到当地公安机关报警，称其在社交软件Soul上添加了一个好友，之后对方频繁与其互动聊天，逐渐发展为朋友关系。期间，对方多次推荐一个疑似赌博平台，欢欢每次下注都是按照对方发来的策略进行。一个多月的时间，欢欢在平台上陆续投入了近400万元，直到后来无法提现才得知被骗。另一位网友“猪坚强”也在知乎上分享了她的被骗经历。和前男友分手之后，“猪坚强”抱着找寻真心人的想法在Soul平台上结识了一位男士，这位男士号称自己做服装定制生意，不仅在苏州和北京有分公司，同时在国内各大城市还拥有多套房产。
在两人接触过程中，对方不断要求这名网友跟着他做股票投资，几次劝说无果后，便再也不理这位网友。这名网友感慨道，以为找到的是“王子”，结果是“屠夫”。所谓“杀猪盘”就是诈骗者设局的黑话：受害人叫“猪”，聊天剧本叫“猪饲料”，恋爱叫“养猪”，诈骗叫“杀猪”，而像Soul这样的社交平台就充当了骗子们的“屠宰场”。
行骗的过程无外乎是：“找猪”—“养猪”—“杀猪”，骗子主要是利用单身人士想要恋爱的心理，在情感上主动示好层层深入的同时，展现自己拥有较强的赚钱能力，在获得信任后以投资为由骗取对方钱财，甚至诱骗对方借高利贷，最后携款“人间蒸发”。
从众多已曝光的“杀猪盘”案例来看，这些骗子的“套路”和特点十分显著：善于伪装自己。他们都会给自己安排成一个富二代或行业精英的人设，晒图一般就是在购物、旅行，要不就是去在购物、旅行的路上......他们伪装好自己之后就会“找猪”，在各种社交软件上广撒网，甚至连晒照片的文案都一模一样。对你体贴入微。与生活中的情侣有所不同，他们通常会采用密集攻势。每天出现给你安全感，对你嘘寒问暖不厌其烦。目的就是让你在感情上依赖他，让你觉得对方是一个可以依靠的人，以获取你的信任。
一旦获取你的信任，对方便会怂恿你投资。他们会在日常沟通时刻意讲到自己赚钱的方式，并引导参与投资，甚至怂恿你多借贷投资。在把你的钱骗到手之后，你在微信、电话、甚至是相识的社交软件上都找不到人，而且你投资的钱也不能提现了。而你要面对的不仅是资金损失，连个人征信都可能受到影响。
从陌陌、探探，再到后来的Blued、Soul等等，社交平台所提供的陌生人社交的场景，让孤独的现代人找到暂时的心灵庇护所，但又逐渐变成了另一类酝酿罪恶的土壤。这一点，从各类社交、直播网站多次被监管约谈、整治、甚至下架处理就可看出。特别是在内容方面，尽管Soul们也开始有意识的采取不少补救措施，比如封号、发送防骗贴士等，再如聊天过程中一旦谈到钱、投资、其他社交软件等敏感词，平台会发出提醒，然而诈骗事件却始终未能杜绝，甚至有愈演愈烈之势。
假社交、真行骗之毒瘤，说到底是Soul们规模增长背后绕不开的与荷尔蒙相关的内容之“界”。
监管之下还有多少市场空间?
尽管陌生人社交时不时就会出现这样或那样的问题，但这仍不妨碍行业高速发展的态势。一段时间内，或许只是一款连麦的应用，在各大应用商店上线一周的下载量可能就能跻身前几位，对话吧、Capital Coffee、Two等国内版“Club-house”就是实证。陌生人社交有其内在逻辑，早些年与“荷尔蒙”直接相关的内容和功能为平台带来了大量流量，而监管的下场，平台不断加强用户信息核实和内容发布审查的管理机制，这也使得平台的商业路径出现了巨大的变化。从几家比较典型的企业来看：
陌陌。上线于2011年，通过陌生人社交业务做到2000多万DAU，2015年开始扭亏为盈。2016年前后，秀场直播被视为一个暴利行业，陌陌也选中这一领域加大投入。根据公开资料，陌陌当年营收和净利润均实现爆发式增长，较上年增加321.48%和988.73%。然而五年时间过去，尽管这块业务仍为陌陌贡献着绝大部分收入(陌陌直播收入2020年Q4期内占比62%)，然而从股价始终未有抬头之势便可以看出，市场对于秀场直播的热情已经下降。这也是陌陌净营收、净利润、活跃用户、付费用户、主要业务收入等核心财务数据，均出现不同程度下滑的原因所在。
市场认为，秀场直播模式更多是精神消费，以网红为主、为信仰充值;而以抖音、快手、淘宝等则是物质消费，用户被设定在直播场景中，但最终是以满足自身物质消费为核心。对比下来，这无疑让陌陌这样的纯秀场直播的故事越讲越乏味。
探探。上线于2014年，在2019年年初国内DAU达到峰值近千万。2019年五一期间经历了全网下架，重新上架后经过2个月的时间，DAU恢复仅恢复到了原来的2/3，之后一直没有突破这一水平。事实上，探探在2019年时推出了很多高客单价的服务的尝试，包括了礼物、装扮、土豪排行榜、豪华会员，这些项目全部都以失败告终。究其原因，业内普遍认为或与平台对用户价值把控不够精准有关。
Soul。上线于2016年，2018年推出了语音匹配功能后开始崛起。2019年上半年因内容问题被监管约谈并全网下架，重新上架后DAU仍在增长。目前，平台号称已拥有过亿注册用户，同时更传出即将IPO的消息。需要提到的是，2019年Soul以“自导自演”的方式抹黑当时最大竞争对手Uki，致使后者被下架并运营停顿。尽管事情败落后，Soul负责公司产品运营和内容审核等工作的合伙人李某被批捕，然而这也无法挽回Uki的命运。相较于微信群、钉钉群、朋友圈中的规行矩步，人们在熟人世界里无处排遣的孤独感，无处安放的荷尔蒙，无处消解的压抑和好奇，滋生了陌生人社交这个千亿级的巨大市场。
刚需还是伪命题?答案已是不言自明。
某种角度上，陌生人社交和此前的直播行业有着极高的共性，都是年轻用户青睐的产品，涉及大量用户内容，也都经历过野蛮生长阶段，甚至在内容审核中遇到的棘手问题都如出一辙。这源自于年轻人压力、情感的释放，还夹杂着一些人性的原始本能。不难预见的是，陌生人社交的格局变化很可能会沿寻直播行业的轨迹，监管介入后所筛选出来的平台一定是合规且“价值观正确”的平台，打内容功能擦边球的平台恐将彻底失去生存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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