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市云歌人工智能科技有限公司 创始人、CEO 王欣。新京报记者徐天鹤/摄
会议室的门被敲响,王欣独自走了进来。
这天是农历腊八,民俗中祈求丰收与吉祥的日子;也是王欣出狱后的第340天。
2018年2月7日下午,已在狱中3年6个月的王欣在亲朋的迎接中出狱。而在此之前,许多人对他的记忆,还停留在2016年1月北京市海淀法院对快播涉黄案的公开审理中,穿着灰色T恤坚持“技术无罪”的那个他。这是国内首次直播审理互联网领域相关案件,跨越两天时长20余小时的直播,曾有4万人同时在线,累计100多万人次观看。
蛰伏近一年的2019年1月12日,王欣微博晒出一张自己与团队的合照,宣布将以新的社交产品回归创业赛道。照片里他穿卫衣跷腿坐在正中,显得年轻许多。
时间在逆境和顺境中呈现着不同的密度。这一年以来,王欣在舆论关注下成立新公司、拿到融资、将快播破产清算。在告别和迎接之间,王欣说接受创业作为自己一生的宿命,已将过去的放下,专注当下在做的事。
从千里之外的公司大本营深圳奔赴严冬中的北京,眼下王欣精神状态不错。他穿着深蓝色丝绒质地的西装式外套,内搭酒红色衬衫——据他说是听从了朋友的建议,为了提升公司形象,曾经他出镜最多的衣着是T恤或POLO衫。某种意义上,这次时隔多年的采访也是他为推广即将上线的匿名社交产品做出的努力。
王欣在聊到新产品时很健谈,欢迎各类提问和质疑,并时不时大笑。他尽量表现得开放与坦诚,但也承认有一丝紧张。采访前半程,他的坐姿维持着很小的变动幅度,左手始终放在身后。
“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瞬息万变的互联网行业,王欣在被隔绝的三年半时间里错过了几轮明显的风口,例如共享单车的从峰顶至谷底,例如短视频“千播大战”。他承认自己始终面临着与时代脱节的恐慌感,“就是因为很恐惧,你会想尽一切办法打听各种资料,只要能打听到的”。
王欣说自己依靠产品经理的想象去还原他无法实际使用的产品——他在狱中读到关于滴滴打车的新闻报道,于是去想象这是一款什么产品,界面如何设计,用户每步操作怎么做。于是狱中的这段时间被王欣归纳为创业的准备期。另一方面,在他看来,准备创业也意味着接受了快播的终结。他用理性的方式解读网友“欠快播一个会员”的口号:“没人欠我会员,是我做得不够好,是我欠他们的。”
但市场已经变了。快播巅峰期曾拥有3亿注册用户,超过同时期的微信;而在去年3月,微信宣布月活用户突破10亿。
如今王欣和他的社交新产品正在归零重来的第一步,切入的匿名社交领域被王欣形容为是“缝隙”——足够小众、还未被大体量产品占据的细分场景和市场,他期待着挖掘出小众转变为大众的潜力,但也没有盲目乐观。王欣将心态放低,他没有对新产品达到一定用户量级给出具体时间表,甚至预想即使产品上线不成功“用户也不吃亏,可以领红包”。
在采访的最后,我们问至今将“产品经理”作为微信签名的王欣,在包括张小龙在内的一众产品经理中,他会给自己排第几位。王欣笑言产品经理最直接的考量标准是产品获得的用户数,按此标准他应该排倒数——即将上线的新产品还没有用户;但是,“我希望能往前靠一点。”王欣说。
划重点:
明天王欣将带着新产品回到用户的视野里,这一次他选择的创业方向是匿名社交。他认为,至少在短期内很难看到有产品能够取代微信。
新公司“云歌人工智能”的立足点是人工智能和区块链,王欣表示自己不明白为何当下区块链技术被炒得如此火热。他认为,人工智能更强调自由,而区块链更强调平等。
对于多年来一直高呼“欠快播一个会员”的网友,王欣感动之余不认为他们欠自己,相反是自己做得不够,他希望继续做好产品回馈这些支持他的用户。
把40岁看作是人生的一个节点,王欣说40岁以后的自己会去追求更大愿景,对社会产生更大的价值。
新京报记者徐天鹤/摄。
以下为王欣专访全文:
谈再创业:
微信朋友圈很难有真实的表达 匿名社交是刚需
新京报:你为什么会决定再次创业?
王欣:我认为我一直在创业。为什么有(快播)还要创业?我可能更多的是希望能够做一些有价值的产品或者有趣的东西。我很喜欢看用户使用我的产品的那种感觉,算是一种成就感吧。
新京报:但这种成就感的巅峰你早已体验过了。
王欣:这种感觉是持续的吧。就像是人生中,只要你不到尽头,这种感觉就一直需要的。我觉得这可能是我这辈子的宿命吧,我要把这些工作持续下去。有个日本的企业家叫本多静六,他写过的一本叫《淡定的活法》,里面谈到“人生即努力,努力即幸福”,只要你不到死的那一天,你就不要放弃工作,因为你放弃的话,你可能就会觉得生活没什么意义。本多静六有很多次创业的经历,甚至他在60多岁的时候,把所有的财产全部捐掉之后重新投入,这种感觉太棒了。
新京报:十年前的创业和现在创业的感受一样吗?
王欣:就创业的感受来说,是一样的,只是创业的基础和创业的经验不一样。创业就好像谈恋爱,我觉得你什么时候找到了谈恋爱的感觉都是一样的,但你可能基础会不一样,对吧?或者你对对方的认识会不一样,你的要求会不一样。
新京报:你以前是做视频出身的,为什么会选择匿名社交作为创业方向?
王欣:宣泄也好,吐槽也好,匿名社交是有一定市场的。但某种程度上它存在一些比较负面的内容。之前看到一些匿名社交产品都有类似的情况,但我们可能更强调一点,我们的产品是能够让用户更真实地表达的地方。今天朋友圈很难有真实的表达,甚至朋友圈已经被微商占领。随着社交关系的越来越宽泛,这时候你的表达会很慎重,很慎重的结果就是不表达。
新京报:匿名社交的机会在哪?
王欣:在今天来看,匿名社交有很大的市场机会,这是一个刚需,而且是已经被证明有需求的市场,但一直没有见到有产品做得很好,所以,我就来做了。
新京报:腾讯微信已稳坐社交第一把交椅,同时,还有许多其他匿名社交产品,选择匿名社交要与它们竞争吗?
王欣:我们的初衷不是要跟腾讯或者谁竞争,我最关心的是怎样把产品做好,帮助用户解决问题,如果一开始就直接竞争,不知道还能走多远,但匿名社交的场景是有很多的。
新京报:国内互联网已经发展了二十年,腾讯一直在统治整个社交市场,你觉得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未来会出现多家竞争的局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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