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传志：以贸养技是迫不得已，志存高远也要脚踏实地(7)

　　除了建班子以外，我还做了一件事就是抓文化系统的建立。企业文化多了我不说，我关键的就是要说到做到。在我当董事的时候，这间公司我觉得最大的问题就是说了就跟没说一样，说了就完全做不到，答应的事情原来比如完全的预算，过了一个月给董事发了信说，供应商的情况不太好，有可能指标要调整。再过一个月说，指标一定会要调整，请董事有心里准备。再过一个月说，这月亏损了，他老来这个，这就让我非常的恼火，因为在联想说到做到，求实看得特别重要，所以就一定要做到想清楚你再承诺，承诺以后就要兑现。

　　那年我当董事长的时候到欧洲各个地方去看工作吧，特别到了德国区，为什么到德国区呢？因为德国那个总经理永远是完不成任务最多的，永远年年能过关，所以我一定要见见他。后来我一看那是一位老先生，很斯文儒雅，我就问他，我说你这指标老完不成，为什么定那么高。他说那是CEO要我定的，我说那你为什么就听他的话呢，那我是对CEO的尊重。我说那做不完了，完不成为什么不惩罚你呀？说那是CEO对我的宽容。他们一尊重，这一来什么事也做不成，后来就拿那个人当话说，以后就确实每件事就这么成了。当然还有一些别的问题，至于文化怎么建立，怎么往下推广都极为重要。其中文化最重要的一条就是领导人的以身作则。有一句话，我在美国公司那儿看的，以身作则不是领导公司的重要途径，而是唯一途径。我觉得这话说的太好了，不然的话，你上面所谓意见一致往下推的时候，领导人要不能那么做，什么都瞎掰。总而言之吧，企业文化反正我们把它抓好。后来联想就做得非常之好。我是11年达到一定高度以后，我就从联想又退出了，我就又回到我本来的地方。然后杨元庆他们在大股东中国科学院这儿申请让杨元庆他们买了更多的个人股份，我自己连董事都不当了，让杨元庆充分自己来独立发展。今天联想又遇到了新的风险，那就是说还是志存高远，脚踏实地，这事要细细的抠，细细的品，才能渡过难关。

　　前一段，这个话就算我对有追求，经得起挫折，坚韧不拔这块进行了介绍，下面我还是想跟大家讲讲学习能力的问题。因为真的实现志存高远的目标，还真不是说我心里想的，还必须要有这个能力，而这个能力主要体现在就是学习能力。因为我相信大家学的东西跟你将来工作以后可能完全不是一回事，很多事情都要不断进行新的学习，如何把学习的东西变成智慧，把聪明变成智慧，这个是对大家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管理三要素，领导力三要素我就不再具体讲了，实际上就是我们每打一仗，我经常要跟公司同事讲话，一边讲一边其实就是在总结的过程，最后有一个领导力，这里面实际上有一段说法，我还是把这段跳过去，集中讲讲学习能力的方法论吧。

　　联想把企业文化定为两个内容，一个是核心价值观，企业的核心价值观是什么，是企业文化一部分，还有一部分是我们定立的方法论也是企业文化的一部分。在方法论之中，我挑了几条我觉得跟大家有关系，提出一下。第一个就是做任何事情的时候，希望牢牢记住目的，最归根到底的根本目的你要记得。人们往往在工作中，甚至念书的时候也有可能，被中间的过程，阶段过程给带走了，而忘了根本的目的。我举个日常生活的例子，我在研究所的时候有一个同事，那还是文化革命的时候，他那个小孩7岁竟然被选到了体校游泳训练班，在当时是很了不起的事，那时候不像现在很多孩子选游泳，因此全所的人都为他高兴。每年要淘汰一次，他都能够，这是个女孩她都能挺过去，到了第四年以后，不但能够，而且还开始发鸡蛋了，就是你过去以后，每天游一次泳，一个礼拜两次吧，他都发一个鸡蛋，那就更了不得了，于是就更高兴。到了小学毕业那年，到专业去还是不去，大家都觉得，那太光荣了就去吧，因为到那儿那就不得了，去了最后结果肯定既当不了全国冠军，也当不了北京冠军，后来就淘汰下来了，淘汰下来就什么都做不成。本来这个孩子我觉得如果他爸爸说，别当运动员了，好好做一个普通的科技人员就挺好，把这个事想明白就不会为中间这个过程兴奋，日常的生活的例子比比皆是。我说一个我们自己的例子，是由于想清楚了目的，让我渡过了一劫，是什么呢？就是在87年，我们做汉卡的时候，那时候国家还有一个部门叫物价局，就是国家要替你定价，你卖的商品，因为是计划经济，他要替你定价，他怎么定呢？你比如说卖汉卡，他要看看你的硬件成本，你的硬纸板花了多少钱，上面的元器件花了多少钱，然后你有多少人工开发的，多少人代理的，把工资算上，再加20%那就是他定的价格，他完全不管人的智慧，人的经验的积累，这些事完全不管。这一来还得了，一下就给你罚大了，罚了多少钱呢？罚了一百万，那一年，86年我们全年的利润那么努力工作，那也就是几十万块钱，那就了不得了，所以他这一把罚了，我们能怎么办，那就是拼命的去求去找，中关村的领导，那时候还没有中关村管委会呢，后来有中关村管委会真的这些事以后就没有了，当时海淀区某些领导还是农业为主的区，所以他就坚决要那么做，我自己为了见领导，还真的吃过闭门羹，很难堪，这都不说了。到了88年，这个钱我没有马上给，88年我们开始招聘新人的时候。有社会上大学生，就是像杨元庆、郭为这些人，孙宏斌这些人都是88年进来的，以前联想的员工都是老计算所的人，这些新同事进来以后就有了新思想，那个年代正是民主高潮的时候，他们给我出的主意就是，开一个记者会向外边宣布，说明这件事儿多不合理，应该向这事儿提出挑战，我听变天说，也对呀，琢磨，后来想了半天，咱们不还是为了办企业吗，帮助国家改进方法，帮助个别工作人员改正态度那不是我们的事儿，我的目的好好把自己的企业办好，扣住这个目的就没错，所以后来我就坚决忍着这口气后来罚了40万，带着企业继续往前发展，这件事儿对我们后来非常之重要，因为后来这种矛盾比比皆是，所以牢牢记住自己的目的可能会让你在当时会避开很多不应该产生的这种风险。

　　第二点叫拐大弯，这都是我自己说话的词儿，什么叫拐大弯？就是开车开到那儿，你没想到那是一个死角，“哗”一拐就容易翻车，你如果老早就知道那儿有一个点，你可以徐徐的绕的过去，那就不会出事，所以拐大弯的意思就是，在领导人心里边经常有的事儿就是，你看有四种事儿，重要紧急，重要不紧急，不重要紧急，不重要不紧急。领导要做的事情就是两件，就是都是重要紧急或不紧急，其实他最重要的事儿是用拐大弯的方法，把重要紧急的事儿化解成为重要而不紧急的事儿，这个给了你能够充分思考的时间，避免犯这个大的错误。联想的股份制改造其实是特别感谢科学院，也特别感谢北京市政府，这个是企业界做的最好，原来在中关村，北大方正、清华同方、科学院的联想三家鼎足，但是就是联想做成了股份制改造，是为什么呢？我从1993年开始就跟周院长谈这个事儿，周院长就非常支持认为高科技企业就是人办的企业，就应该企业的骨干，就应该是有股份的，但是科学院没有这个权利，因为当时国家有一个部门叫国有资产管理局，所以科学院给不了你们，那科学院能给你们什么呢呢？我们可以给你们奖励，每年利润的35%奖励给员工，这是我们谈好的，但是拿这个奖励的钱我一直没用，没发给大家，告诉大家有这个钱，应该怎么分，也研究好了，一直在那儿搁着，到了2001年时机到了的时候，当时李岚清副总理亲自主持认为，我主要也写信往上捅，报告说，像我们这样高科技企业应该有这个我们应该有股份，应该是一个股份制的公司，上边就批了，拿我们做的试点，这个试点的时候其中有一条财政部是试点单位这一说，你们要这个股份可以，你们得拿钱买，北大清华他们哪有钱，我提前老早就把这个钱垫在这儿了，真的，大概2个多亿了，买了35%的股份，这个如果不是体现做的话，这个东西也有运气，也有我提前看到的坚决要做这个事儿。另外像这个00年前后我把联想集团，当时联想集团还是整个又有做代理业务，又有做PC产品业务，我把他一拆二，一部分由郭为做，有一部分由杨元庆做，我自己退出来进入到一个新的领域，投资领域，那是为什么呢？那是因为我确实亲眼看到了84年到9几年之间，大量的电脑行业的企业垮了，大量的高科技企业垮了，创新是一个社会性的物种，他肯定是推动社会进步主要动力，但是企业本身确实可能死，因此你又要创新，又不想自己死怎么办呢？你就要把你的底座加厚，某一部分往前冲了，既使是死了我后边还有底座，我还可以接着再来，于是我就由于我们又是中关村出身，知道这个科技企业应该怎么办？他们要什么，所以从那年开始我就办了第一个VC，就是一个风险投资公司，用我们自己联想卖电脑赚的钱，3500万美元做的第一个基金，后来越做越好，就做了PE，后边又做了天使投资，现在这一系列就全齐了。我们现在整个三个基金管着有1200多亿人民币，大概投了有800个企业了，高科技企业大概投了300多家，如果不做这个的话当年杨元庆他们并购IBMPC会被大股东，我说的不是科学院，员工股东会给毙掉。因为员工股东当年不是35%的股份是员工吗，员工们我们每年是分红的，他们分红的那个钱远高于了自己所得的工资，所以对那个钱当然看的特别重要。你要叫他蛇吞象去并购，他宁愿等死，他也不愿意去认为那个是成功的，我说服他们的理由是什么，就是告诉大家，我这边又办了一个企业，这个企业是挣钱的，将来正的那边亏了，这边一定贴补给大家，现在我们就把贴补方案跟你们说好，后来神州数码、联想集团都有过大亏损的时候，一个企业哪能老一帆风顺，他必有亏损的时候，你一亏损了立刻阵脚就乱了，那就不行了，所以那也算是我拐大弯。在2000年前后的时候，就为联想集团后边的发展铺垫了基础，另外在未来将来诸位哪个有了好的发明，好的发现成立公司的时候，找我们联想之星投资，我预备着钱呢。这个其实大家以后工作念书的时候其实都可以这么去考虑这个问题，有一些问题很有可能发生，也可能不发生，因为未来这个世界不确定性实在是太大了，世界政经形势的不确定，行业被科技创新颠覆的不确定，被业务模式创新颠覆的不确定，你像现在我们这个网购，这不是业务模式的创新吗，他把以前的行业的生态系统整个都给颠覆了，都是可能的，所以在有能力的时候往前抢一步，为拐大弯做好一些准备，对企业是很有有利的。今天的诸位可能还没有这个切实的感受，我们在比如说中关村企业家俱乐部，什么中国企业家俱乐部在一起交流的时候，大家都会有这个切身感受，就是如何拐大弯，提前抢一步。